邓晓芒在其《康德哲学》课程中曾提到，康德的著作晦涩难懂，把话说得绕来绕去。有些地方从表面上看来，可能还会与其他表述相抵触。然而，这都是表象。康德的内在逻辑是严谨的、自洽的。因此，对于这些难懂与看似自相矛盾的地方，我们要通过自己的理解，替康德把话说圆，而不是对细节上的瑕疵揪住不放。那样一来，相当于自我限制、固执己见，无法从他人的思想中获益。与之类似， C++ 编译器在编译包含大量模板代码时，其出错信息较一般代码更加难以理解，如同天书。这个时候，我们也要从编译器的视角出发，替它把话说圆，这样才能找到错误的根源。一般来说，错误的原因往往与编译器的直接提示相去甚远。出错的位置也常常远离编译器给出的位置（参考：调试数组越界问题）。

当把工作做到非常细致的时候，每个任务所依赖的条件就只剩下屈指可数的那么几个。于是，一切都变得非常清晰、可控，从而产生一种踏实感——当然，这一切都应当以大方向的确定与整体架构的存在作为前提，否则细节再多也只不过是一盘散沙，根本立不起来。想必大多数人都向往这种深入细节之中的控制感与踏实感：科学家与开发者想要控制的是客观对象，而管理者想要控制的是人。前者大多进入纯粹与唯美的境地，后者则不免暴露人性的丑恶。与深入细节、掌控细节相对，我们亦渴望看到自己亲手搭建起来的宏伟架构，不论它们是抽象的理论，还是可以真实触及的软件、硬件。以上两点便是从事科学与技术工作的乐趣所在。一端是精微，一端是宏大，两极达成了和谐、统一。孔子所说的“叩其两端而竭焉”正好可以套用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