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中关于精金的阐述
盖所以为精金者,在足色,而不在分两,所以为圣者,在纯乎天理,而不在才力也。
知识愈广而人欲愈滋,才力愈多而天理愈蔽。正如见人有万镒精金,不务锻炼成色,求无愧于彼之精纯,而乃妄希分两,务同彼之万镒,锡、铅、铜、铁杂然而投,分两愈增而成色愈下,既其梢末,无复有金矣。”
所以谓之圣,只论‘精一’,不论多寡,只要此心纯乎天理处同,便同谓之圣,若是力量气魄,如何尽同得?后儒只在分两上较量,所以流入功利。若除去了比较分两的心,各人尽着自己力量精神,只在此心纯天理上用功,即人人自有,个个圆成,便能大以成大,小以成小,不假外慕,无不具足。此便是实实落落、明善诚身的事。后儒不明圣学,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上体认扩充,却去求知其所不知,求能其所不能,一味只是希高慕大,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动辄要做尧、舜事业,如何做得?终年碌碌,至于老死,竟不知成就了个甚么,可哀也已!”
这是对“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章句下》曹交问曰:“人皆可以为尧舜,有诸?”孟子曰:“然。”)的最好阐释。读过之后,便会使人充满不断提升自我的希望与信心。
做科研也是同样的道理:普通的科研工作者在智商、记忆力、理解力、洞察力、接受力、精力等多方面肯定与大师存在差距。走入科研岗位后,一开始能够从学术体系中获得的资源也颇为有限。这个时候,就有一个方向选择问题:究竟是为了生存乃至生存得更好而追求发表速度快、成果数量多,以至于不得不降低科研的深度与水准?还是能够耐得住寂寞,一以贯之地坚持,做出真正的突破和创新?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们选择了后者,通过长期的积累磨砺、刻意练习, 就一定能接近乃至达到大师的高度。当然,在成果数量的多寡上我们会与大师有所差异。但在对于具体知识领悟的深度上,对于某项技术掌握的火候上,我们也达到了极至的境界。也就是说,我们所炼成的真金的纯度是与大师相当的。我认为,这才是属于每个科研工作者的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