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老文章，如今读起来依旧发人深省。

抢速度不是越级乱跳，不是一本书没有消化好就又看一本，一个专业没有爬到高处就又另爬一个山峰。

这就会导致后面说的前学后忘，但又不屑于复习或者复习的负担过重以至于无暇顾及的问题。

什么叫消化？检验消化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用”。会用不会用，不是说空话，而是在实际中考验。碰到这个问题束手无策，碰到那个问题又是一筹莫展，即使他能写几篇模仿性的文章，写几本抄抄译译著作，这同社会的发展又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我不排斥初学的人写几篇模仿性的文章，但决不能局限于此，须发皆白还是如此。

科研工作的唯一和终极目的就是推动社会发展、增进人类福祉、扩展理性能力。若活了一辈子直到须发皆白，只有文章而不产生实质性的社会影响，实乃遗憾。

客观的问题上面不会贴上标签的，告诉你这需要用数论，那个是要用泛函，而社会主义建设所提出来的问题是各种各样无穷无尽的，想用一个方法套上所有的实际问题，那就是形而上学的做法。只有经过独立思考和认真消化的学者，才能因时因地根据不同的问题，运用不同的方法真正解决问题。

只有独立思考与认真消化，才能打破不同学科之间的樊篱，消弭纯粹理论与工程应用之间的鸿沟。

你初学一本书，加上许多注解，又看了许多参考书，于是书就由薄变厚了。自己以为这就是懂了，那是自欺欺人，实际上这还不能算懂。而真正懂，还有一个由厚到薄的过程。也就是全书经过分析，扬弃枝节，抓住要点，甚至于来龙去脉都一目了然了，这样才能说是开始懂了。想一想在没有这条定理前，人家是怎样想出来的，这也是一个检验自己是否消化了的方法。当然，这个方法不如前面那种更踏实。

对于我自己来说，目前就是处于加了很多注解，但未将书读薄的阶段。

例如中学数学没学懂，他已读到大学三、四年级的课程，遇到困难，但又不屑于回去复习

学的知识越来越多，因为不扎实而前学后忘。忘得多了，就不屑于回去复习或是因复习负担过重而无暇顾及。这样就很难走得很远。

独立思考是搞科学研究的根本，在历史上，重大的发明没有一个是不通过独立思考就能搞出来的。

每多一重的管控、限制与考核，就会多一重制约独立思考的枷索，并更进一步地降低知识传播与利用的效率，同时在很大程度上也会多一重隐性的腐败。

直接利用成法也和做习题差不多，而利用成法， 又通过一些修改，这就走上搞科学研究的道路了。

登堂而未入室。

取法乎上得其中，取法乎中得其下。研究工作还有一条值得注意的，要攻得进去，还要打得出来。 攻进去需要理论，真正深入到所搞专题的核心需要理论，这是人所共知的。可是要打得出来，并不比钻进去容易。世界上有不少数学家攻是攻进去了，但是进了死胡同就出不来了，这种情况往往使其局限在一个小问题里，而失去了整个时间。这种研究也许可以自娱，而对科学的发展和社会主义的建设是不会有作用的。

出于独立思考与自主选择后的自娱自乐的研究不是不可以，但终究在一定概率下会少些影响现实的价值与意义。然而，朱光潜先生在《谈美》一书中又提到：“希腊大哲学家柏拉图和亚理斯多德讨论伦理问题时都以为善有等级，一般的善虽只有外在的价值，而“至高的善”则有内在的价值。这所谓“至高的善”究竟是什么呢？柏拉图和亚理斯多德本来是一走理想主义的极端，一走经验主义的极端，但是对于这个问题，意见却是一致。他们都以为“至高的善”在“无所为而为的玩索”（Disinterested Contemplation）。”因此，不能机械地认为只有美感而没有实用价值的研究就不是好课题。这些“无所为而为的玩索”很有可能就是《Why Greatness Cannot Be Planned》一书中提到的通向成功与集大成境界的 stepping stones 。

“漫”就是在你搞熟弄通的分支附近，扩大眼界，在这个过程中逐渐转到另一分支，这样，原来的知识在新的领域就能有用，选择的范围就会越来越大。

这里说的“漫”实际上正好需要上面提到的“无所为而为的玩索”精神的驱动。

鉴别一个学问家或个人，一定要同广，同深联系起来看。单是深，固然能成为一个不坏的专家，但对推动整个科学的发展所起的作用，是微不足道的。单是广，这儿懂一点，那儿懂一点，这只能欺欺外行，表现表现他自己博学多才，而对人民不可能做出实质性的成果来。

而一些分数给得宽，所谓关系搞得好的，结果反而得到一些学生的欢迎。这种风气只会拉社会主义的后腿，以至现在我们要一个老师对我们要求严格些，而老师都不敢真正对大家严格要求。

学生不是老师的客户！老师及其所带的课程不应沦落至讨好学生的境地。在大多数时候，学生其实并无臧否良师乃至大师课的资格，否则，又如何学习并实践良师或大师的治学风格？当然，如果大学只是传授些知识技术用以批量生成工业化社会所需的技术工人，老师则作为培训师被考核，就无所谓这些问题了。不过，在如今信息资源丰富、网上不乏国外优秀课件与演示教程的情况下，再加上人工智能的辅助，恐怕自学的效率还要更高。

一本书马马虎虎地念这在学校里还可以对付，但是就这样毕了业，将来在工作中间要用起来就不行了。

深有同感！书到用时方恨少，知识遇到实践才发觉学得不扎实。

对给我们戴高帽子的人，我也感谢他，不过他这个帽子我还是退还回去，请他自己戴上。同学们，求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要哪一天不严格要求自己，就会出问题。

不负责任地恭维人，是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恶习，我们要尽快地把它洗刷掉。当然，别人说我们好话，我们不能顶回去，但我们的头脑要冷静、要清醒，要认识到这是顶一文钱不值的高帽子，对我的进步毫无益处。

我们要正确估价好的东西，就是一时得不到表扬，也不要灰心，因为实践会证明是好的。而不太好的东西，就是一时得到大吹大擂，不会多久也就会烟消云散了。我们要有毅力，要善于坚持。但是在发现是死胡同的时候，我们也得善于转移，不过发现死胡同是不容易的，不下功夫是不会发现的。就是退出死胡同时，也得搞清楚它死在何处，经过若干年后，发现难点解决了，死处复活了，我就又可以打进去。

要有鉴别什么是真正好的研究、好的知识讲授与呈现方式、好的算法库的能力。

似懂非懂，不懂装懂比不懂还坏。这种人在科学研究上是无前途的，在科学管理上是瞎指挥的。

我要求你们年青人有两条：(1)有对科学钻深钻懂一行两行的锻炼。(2)能有搞科学实验运动，组织群众，发动群众，把科学知识普及给群众的本领。

把自己懂的东西交流给旁人，使别人以更短的时间来掌握我们的长处，这种表现是我们欢迎的，这不是好(hào)表现，这是好(hǎo)表现。科学有赖于相互接触，互相交流彼此的长处，这样我们就可以兴旺发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