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以上《论语 学而》第一章大家已是耳熟能详了。记得这一章连同“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等曾经被选入我初中一年级的语文课本。虽然这一章看似浅显易懂,但是否能够理解到位乃至切实践行,就不好说了。仅以“学而时习”中的“时”字为例,一般人望文生义,会将其理解为“时常”,也就像是中小学生的定期复习那样,要想学得好,就要不断反复。这样的理解对于以其四分之一至三分之一人生投入应试教育的广大学生无疑有着“重大”的教益,因此也颇得老师与家长的认可。

相比之下,大师的解读便没有那么功利了。例如,钱穆在《论语新解》中对“时”字给出了三种解释:

1. 指年岁。例如“古人六岁始学识字,七八岁教以日常简单礼节,十岁教书写计算,十三岁教诗歌舞蹈”。

2. 指季节。古人春夏学诗乐弦歌,秋冬学书礼射猎。

3. 指一日中的晨夕。

可以看出,钱穆的解释采用的是“时”字的字面意思,即“时间”,只不过尺度不同罢了。看过这样的解释,便会对古人学习的内容、流程、习惯有所了解,相当于掌握了时代背景。

而傅佩荣教授在其《论语三百讲》中则将“时”解释为“恰当的时候”。意即对学所学的礼仪、射猎等知识和技术、技能,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加以练习。这是因为,孔子所传授的内容并非可以独立于现实的纯粹理论和逻辑推理,而是需要在生活中加以实践和反省的人生学问与哲学,例如人生志向的确立、原则的坚守、孝敬的践行。它们都是依赖于环境与客观条件的,甚至取决于一定的机缘。

由以上可以看出,对于《论语》的学习与理解,普通人与大师有所不同,大师与大师之间也不尽相同,正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对此,我认为不必拘泥和固执于所谓的权威、原意、真意,而应以能够对书中的词汇、内容加以发挥、引申,从而触发个人感悟并由感悟落实到积极行动为好。若从负面的例子来看,经过几千年的演变,如今人们头脑中的儒家思想早已不是原本的样子,尤其是掺入了许多僵化、教条甚至是腐朽的观念,其影响还流传得相当广。但事实上,这些错误、片面的理解根本不是孔子最初的思想。这样看来,《论语》在事实上已经成为了囊括不同理解的统一形式。为此,为什么不能用提炼数学理论的方式来看待、处理《论语》?即,将其当作由抽象性符号构建的框架,用以容纳来自不同视角的解读、阐释。同时,要求这些阐释必须具有积极与正面的意义,深刻而丰富内涵,既可以从宏观把握、又可以指导细处的实践。由此,《论语》将成为不断完善、深化的思想体系,无论对于个人的修身、立志,还是对于优秀民族性格的构建,都是大有裨益的。